我叫蒋明仪,1936年生人,原籍滦县(今滦州市)九区逩各庄村(现属唐山市开平区栗园镇)。我1960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原任开平区水库小学校长,现已退休。
逩各庄村坐落在燕山南麓、东西走向的陡河南岸大土坎子上,即如今双庙村的东北处(1956年修筑陡河水库时,该村已搬迁到栗园镇的新村)。
我们逩各庄村是革命老区。1933年夏,日本侵略军入关侵占我们的家乡开平后,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为抗击倭寇,我们村先后涌现出以蒋仕岐、蒋志岐(化名余则成)为首的一大批有志之士,义无反顾地走上革命道路,谱写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战歌。
据逩各庄《滦阳蒋氏家谱》记载,我们村在民主革命、抗日战争,早期参加革命队伍的英烈有:蒋述申、蒋仕岐、蒋瑞、蒋宏志(化名来子)、蒋仕超,以及抗日飞行大队队长蒋志岐等十数人。
我父亲蒋贵(1907年生人,1975年逝世)和母亲郭素珍(1903年7月生,2005年5月逝世)及全家人,在本族英雄人物事迹鼓舞下,经村中共地下党负责人推荐下,在祖父蒋如翰的支持下,全家人积极投入到“抗战”队伍的行列。从此,我们家成了“堡垒户”,担负起为中共地下党干部“饮食起居”,“人物安全”,秘密开展革命活动的“堡垒户”。
听父母说,当时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比较殷实,全家6口人,有河套地30多亩,家里还拴有一套马车。为了祖国人民都过上好日子,早日打败小日本儿,解放全中国,我们不仅主动承担党的工作同志的“吃好、住好”,还要保障革命同志的“人身安全”。另外,父亲还利用家中的马车,为陡河北侧解放区八路军运输紧缺物资、给养和军需品。
为了保障党的下乡工作干部和冀东军区、解放区物资的安全,我们全家人在父亲悉心筹划下,利用夜晚的时间,神不知人不觉地在屋内室外及院中,挖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藏人洞和蔽物窖(或称地窨子),以及出入庭院的秘密地道。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屋内的炕洞里可以藏人5、6位;外屋锅台旁的风箱底下有地洞及出入屋内外的地道口;院内草棚子里,还有藏人储物的地窖;另外,我们家还有从院内出院外的隐蔽地道……
“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经常在我家吃住留宿,开展工作的党的干部,是冀东财政厅的同志。他们是:冀东税务所所长姚殿荣(丰南姚庄人)、会计郭建忠(开平区寨子村人)、王良(乐亭县人,后听说牺牲在别处)、耿继良(青龙县人)、陈廷绪(昌黎县人)等5、6人。
为了“抗战”干部和物资的绝对安全,我们家除挖有秘密藏人(物)地窖、出入地道外,在父亲精心设计下,还让我这位6、7岁的孩童,经常以玩做掩护,到家门外站岗放哨,看小山子上的“消息树”倒没倒,听村武装民兵报警的“枪声”,或监察“可疑之人”,当上了不在册的儿童团员,使情报得到及时传递。同时,父亲还利用牲口脖子上挂的铜铃铛,拴上细线绳,固定在屋内,另一线头拴在大门口的隐蔽处。只要发现敌情或可疑者进村,我就拽铃铛线绳报警。
由于我们家安保防范做得好,无论是“抗战”时期,还是解放战争时期,凡是在我家落脚,开展工作的革命同志,或隐藏在我家枪支弹药或解放区使用的“钱币”和急需的紧缺物资,均没有发生过任何闪失。
然而,在解放战争中的1946年初冬,我们家却发生过一起特别惊心动魄,极其危险的事件:
我们村有个叫“楞头青”的村公所武装民兵,被驻扎在榛子镇据点的伪军抓捕后,禁不住伪军的严刑拷打,最后变节。在“招供”时,一口咬定,说我们家藏着八路军的二十几支手枪。
伪军为了取证“楞头青”的口供,也为消灭我们这个“堡垒户”。驻榛子镇据点的伪军,立刻纠集几百名伪军,直奔逩各庄村,将我们家团团围住,随后进院。我母亲不慌不忙走到屋外,问被绑着手臂的“楞头青”,你带伪军来有啥事儿?但是,“楞头青”没有说话。于是,伪军头目根据“楞头青”所招“口供”,却一口咬定,说我家藏有“八路军”的枪支。母亲一听,非常冷静地反问“楞头青”:我们一无仇二无恨,你咋能昧着良心,红口白牙说胡话,栽赃我们?!你说我们家有枪,你是看见了,还是你偷着把枪藏在了我们家,想栽赃陷害我们?!“楞头青”,你说我们有枪,枪在哪儿?你快找哇!我告诉你,你敢不敢打赌?若翻出枪来,我愿打愿罚,任凭处置,死都不眨巴眼!若翻不出来,你就得以死谢罪,还我们的好名声!母亲盛气凌人地反驳,很快让敌人哑口无言。然而,时候不大,经伪军几个头目商定,他们同我母亲打赌:若在我家翻出枪支或军用物资,不仅将我们家人全部抓捕,而且还把玉米秸泼上油,将房屋全部烧毁。母亲郭素珍听后,大义凛然,脸不变色地微笑答道:“若翻不出来呢?”伪军迅速回话:“我们立刻撤退!”
……
后来,敌军头目下令,让随行的伪军,在我家屋里院内细心翻找,折腾了好半天,几角旮旯都翻遍了,不仅没找到藏到石头墙缝里的20多把手枪,而且在我家塌了的白薯窖坑中,藏着的6大铁皮箱子里的解放区使用的“边区票”也没被敌人发现……
敌人灰溜溜地撤走了。
后来听说,“楞头青”被伪军带到陡河边儿,以“谎报军情罪”给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