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建先贤:吴志超

—忆念老友吴志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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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超同志的逝世,对我们民建会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他是1951年参加民建会,有着将近四十年会龄的老同志,他是民建中央副主席。他曾长期从事管理港沪天厨味精公司的事业,近几年又参加北京中信公司的创建和工作,与海内外工商界有广泛的联系,具有一定的影响。

我和志超同志相识共事也将近四十年了,那还是在上海卢湾区工商联开始筹备期间,大约是1952年冬天,他以市委组织委员的身份来卢湾区了解筹备情况。我一听是著名的大实业家吴蕴初先生的后代,可能有些阔少爷的风采吧,不想一见面却是非常谦逊和蔼,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我们认真交换了筹建组织的意见之后,志超给予我的印象颇佳,他不是一般的所谓“小开”之流,而是一个创事业的人。1957年我调到市工商联工作,与吴志超同志共事直到文化大革命。这十年的时光,使我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了他的为人。在那风风雨雨的日子里,凭他的耿直性格和深邃见识不可避免地遭到一些非议,但是他往往谈笑自若,并不十分介意。记得有一天一个什么会议记不起了,开完会之后,他约我和当时的市工商联常委毛啸吟先生到他家去欣赏音乐并参观他亲戚栽培的小花园,还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聊天的时候,我们对当时社会上那股无论是工作或生活弦都绷得太紧的气氛感到压抑,志超同志却处之泰然,好像说过这么一个意思:张绷得太紧要断,毛主席也说过,要一张一弛嘛,我们白天紧张,晚上也应该轻松一下,治国安邦之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文化大革命”后期,我和志超在统战小组里一起学习,尽管浩劫对他的冲击够强烈的了,然而他仍是那么坚挺地做人,在学习小组上谈自己的见解,他不回避自己思想上存在的疙瘩,也抒发对共产党的坚定信念,他的精神面貌没有因遭迫害而萎疲。他下放车间,因劳动认真受到工人们的赞许,同样在学习会上他迂回地表述着自己的心愿,含蓄地向往党对私改造的政,并相信这一天总会到来。

粉碎四人帮以后,志超同志同大家一样,怀着感激的心情,激发起报国的火花。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摒弃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总路线,大大鼓舞了他重新焕发年轻时代创办实业的关志,我记得,就在泰兴路的民建工商联临时办公楼上,他不止一次地提出他的报国心愿,他说我们过去搞实业的民族工商业者有责任,为四化办个社会主义企业,为改善经营管理和提高生产效益提供样板,当时在工商界中提出这样的见解是需要一定的胆识的。事过不久,在党的关怀下,由民建工商联倡导,上海市工商界爱国建设公司的筹备工作开始了,志超同志积极参与这项工作,但是不久他又受荣毅仁同志的邀请,和王兼士、徐昭隆、吴光汉等同志到北京去筹建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简称中信公司),这与他办企业的愿望和强烈的事业心是分不开的。

志超同志协助荣毅仁创建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并担任了副总经理,曾一度被派到香港分公司任总经理。与此同时,民建中央改选,他被选为民建中央副主席。从此,他的政治生涯和业务活动就由上海转到北京。

1983年后,我去北京民建中央工作了5年。与志超同志见面的机会比较多了。在此期间,给我印象较深的是他对党的改革开放事业有强烈的责任感。他认为中国不改革就没有希望。然而他又不是那种一听号召就狂热地一轰而上的人,他对一些热点的新事物的出现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分析,从而提出自己积极的建议或批评意见,并通过政协、民建等渠道陈述已见,成为一个向党坦诚进言的诤友。近年来香港的中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这对我国贸易参与世界市场有着重要的作用。但是他对香港某些中资公司惊人的奢侈作风表示担忧。记得有一次会后我们谈到他出任中信公司香港分公司总经理,他人不考虑要公司为他购车进出,住房供膳也严格按照公司规定,我问他:这样不是显不出我们国家的体面吗?他说:体面不是用派头来显示的,而以公司的经营信誉和工作效率来取得的,我们的改革开放事业还很年轻,国家还很穷,创业维艰,吴蕴老创办实业非常注意勤俭节约,我们后辈岂能丢掉这个优良传统?我听了很有感触,他接着说,现在有些中资公司的人一到香港就大摆阔气,住豪华的公寓,买豪华的汽车,无非是拿国家的钱为自己装饰门面,如果用他自己袋里的钱,他干吗?更加使他痛恨的是有些公司在搞贸易中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法提取回扣,中饱私囊,把国家有限的外汇或据为已有,或任意挥霍,他讲这些话时的忧愤心情溢于言表,使我对他的既爱国又忧国的认识又加深了一步。

在肃穆的遗体告别会上,我想了很久,终于使我忆起上面这番话是在民建中央四十周年纪念大会结束后,他即将离家后一天的晚上,我到他房间送行时谈的,当时我发觉他频频咳嗽,还以为他在患感冒,谁知道他到上海后去华东医院诊治,经过检查已得了不治之症。由此可见,他晚年为祖国的改革开放事业操劳,奔波于京、泸、港之际,潜藏在他体内的癌细胞却已在渐渐地吞噬着他的健康肌体。志超同志以坚强开朗的心情和毅力配合医疗与病魔斗争了五个年头,这期间他又为国家做了不少事,经历了去的“6.4”政治风波,甚至在他喉音消失的情况下还去北京参加民建中央常委会,但是,天不济事,志超同志最后还是离开他心爱的人间,走了。

志超同志虽然离开了我们,然而他那报效祖国的拳拳赤子心将永存于世。正如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唁电中所说,他的逝世对中国共产党是失去了一位长期合作的老朋友,是统一战线的一大损失。如此崇高的评价,充分证明志超同志不愧是一个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的爱国实业家。